2014年5月23日星期五

没有女友(外一篇)

没有女友(外一篇)

文:空空无空

没有女友。真的,没有。包括山盟海誓的情人,包括淡交如水的朋友。
生活多彩多姿,结交一些朋友还不成问题。但我不能。洒落襟怀、不为物役、遗世独立的品貌、思想和性情,注定了我只能是我而不可蔽悖疏离。人活着,就应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内容。所以,我没有女友。

没有女友,并不是杜绝女人。

而女人和朋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。美丽的女孩总在身边飞来飞去,但缺乏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,便不能称友。友者,无须语言,只须一份默契。
没有女友,但我活得依然有滋有味,从无忌妒。

有女友是一种幸福,没有女友是一种洒脱。美女俊男营造的是一种温馨可人的氛围,孤独行旅追寻的是一种空灵恬淡的寂寞
没有女友,但也摆脱不掉温柔。行云于笔端的爱情诗歌依然含蓄,依然隽永;关于女人的童话编织的依然美丽,依然动听。
没有女友,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蒙蒙细雨中穿行,任凉凉雨丝打湿我纷飞的思绪。
没有女友,我可以在落雪的黄昏疯狂地跑上山巅,任冽冽寒风裹着雪花吹痛我冰冷的面颊。
没有女友,有的,只是暖在心底的一份祝福。
没有女友,现在和从前。至于未来,我从不去想象。那是一个遥远而又美丽的传说,那是一把用神奇铸成的锁。
没有女友,有一瓣心香,叫做守候。
《享受忧愁》

青春在握的年月,我们常有一些难于把握的感觉,比如忧愁。当斜阳一缕,轻拢信笺;或夜雨客栈,枕上梦醒;或登高俯瞰,满目苍茫;或灯下读史,心绪辽远之时,那感觉或许会悄然漫来。也许缘由于氛围,也许诱发于回忆,也许什么也不因为。现代人被渐快的时间、渐满的空间、现实的凝重压迫着,已远了唐诗那种离愁别绪、忧愤情怀。然而,只要有青春在,有诗在,那种淡淡的忧愁总会在某一瞬随秋雨或暮蔼飘然一闪,仿佛苦恋情侣的邂逅,转身之间又孤帆成影,唯见长江天际涌流。

忧愁不大易诉,那是心底的暗色。又唯其暗,反衬出人生的明亮来。深爱常使人忧愁,所以有了“情到深处人孤独”;忧愁又使人深爱,又可见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”。忧愁,是热切呼唤后,山荡谷应的悠长回声;是温馨的家门外,游子的一串徘徊。

体验忧愁是一番际遇,回味忧愁是一片景观,享受忧愁,则是一种境界。
人入世,要想酣畅尽兴,若不能活它三两遍,就得在一遍中活出各种滋味。前一种活法得有类似我们修炼者的神通功能,后一种却是人人可历。有一篇“走过冬天,走过你自己”的文章说过,草籽或树种,落生时是自择不得的,于是小草便有了难以成树的苦恼,大树偶尔也会有风烈土远的愁怨………当我们步入社会之后,常会感到人与人之间的隔绝和孤独。正是由于对生命一般意义的否定,才使我们更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心中对于一切生命更深刻、更博大的爱和依恋。

依稀记起生命轮回过程中,“蚊话大格命”背景下的一段童年记忆:房东家有一位游离于红卫兵运动之外的大学生,显然他也受了创伤,而他那处惊不变的幽默谈吐,曾旷达了满院的沉闷,也一扫我童年时远离父母的忧伤。那时他常译一些无望发表的外文故事,有两篇我竟至今隔世不忘:“灯塔老人”的沉郁,“永久面包”的诙谐,把人生的两种风景,包含在一种哲理的激情中。他告诉我,人要光明快乐地活着,他讨厌我聚拢眉峰。然而有一天,我不期发现他也会默然站在西窗下,眼含晶莹,如雕如塑。当经年隔世的我也成为大学生时,才渐悟出,在那个魔乱人间的时代尚能离尘望远的知识分子心中,曾有怎样一种国事风雨中的忧愁啊。而能那样凝视黄昏的人,激情又是怎样一颗不坠的太阳!

人生既有烟波江面,就有要望穿江面的志士仁人。我喜欢宛约中透出英气的李清照,虽是“人比黄花瘦”,也高歌“不肯过江东”的项羽;更喜欢悲风掀襟、内怀热肠的辛弃疾,“可惜流年,忧愁风雨”但又“松窗竹户,万千潇洒”。有一年我偶经径僻人稀的山东灵岩寺,听和尚讲,辛弃疾当年抗金兵败路经山寺躲雨,抚栏远眺,山色迷蒙。踱步寺内,猛看到五百泥塑罗汉中的一尊悲愁长者时,如遇知己,潸然泪下。那种旷世忧愁至今弥漫于天地间!

我有一诗友,在爱之原野上已阅许多苍凉,终于一次邂逅中拉开了百年相思。他和女友远居两市,把一个爱字顺势铺了半个中国,自然每一笔画也要耗去他们微薄的薪水和更微薄的假期。而他们依然浪漫,依然快乐。他们让爱之鸟时栖北城,时栖南城,甚至会各走一半里程在第三市相聚。那愁中有甜、欣里含忧的心路绵延至深_____

“城市以远是荒原吗
荒原以远可有绿洲
小丽,你那双眼睛让我忧愁。
浮云白日,山川端庄温柔
小丽,你那双眼睛让我享受忧愁。”

国家不幸诗家幸,诗心敏感天自成。遥想一千多年前,正值“秋风吹渭水,落叶满长安”的节令,曾携杜甫邀二三诗友登长安雁塔,听他不禁低吟出“自非旷世怀,登兹翻百忧”的怅然。果然,数年后安史之乱烽烟滚滚。这高瞻远瞩的忧愁也就渗透了历史,为之永恒。

在雨天陌旅,戴望舒的一把油纸伞曾伴着许多迷蒙的求索者,走进空灵的雨巷,又走进现实的风雨。对于三十年代的青年知识分子,这是怎样的无奈而情深啊。

“撑着油纸伞
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
我希望逢着一个
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”。

在雨雾时节,那愁绪竟幽幽绽放了一树的美丽,化作青春生命的一份颤栗,一份期待,一份默契。

读美学家宗白华的散文,常有不能大声朗读之感。舒缓低沉的韵律,回旋着“甜蜜的深愁”,而在朗诵泰戈尔诗时,也总有着相思的哀感,一种无名的隔世的相思,鼓荡起一股心神不安的情调。

独自睡在床上,顶爱听那远远的箫笛声,那时心中有一缕说不出的深切的凄凉的感觉,和说不出的幸福感觉结合在一起。对自然与人生的感悟,有时来源于高山大海,有时也会萌生于片石小溪。

忧愁常在距离外逼近。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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